馬尼拉市議員洪英鐘代表該市來到香港,向三年前旅遊巴士人質慘劇的死傷者及家人提出一千萬港元的賠償建議,但遭到拒絕,洪議員有點不忿地說,菲律賓軍人為國捐軀,也只有大概五萬港元的撫卹金,港人獲得平均七萬五千美元的賠償卻仍不滿意,「難道香港人生命比較值錢?」
這個問題很有意思,不妨聊聊。自由派世界觀慈悲為懷者都會說,生命無價,眾生平等,英國《衛報》專欄作家格林瓦德就是這種人。美國駐利比亞大使在班西加一次恐怖襲擊中死亡,格林瓦德就寫文章抨擊美國傳媒報導的焦點,只放在殉職大使的身上,至於同時遇難的十個利比亞衛士,幾乎隻字不提,他與上文的洪議員同樣反問:難道美國人的生命比較值錢?
但其實生命是有價的,而且價錢是相對的。舉例說,格林瓦德如果不幸死了一個摯愛的近親,相信他會傷心欲絕,但他會為遠在千里之外海地大地震死去的千千萬萬人感到同樣的悲慟嗎?又舉例說,一個科學家在即將破解治療癌症之法時不幸死去,世人對他惋惜的程度,會對在墨西哥橫死街頭的毒梟一樣嗎?
回到香港人和菲律賓人的生命價值比較。幾年前,首個為香港奪取奧運金牌的“風之后”李麗珊為某銀行做廣告,她說:「現在養大一個小孩,要四百萬元。」至於這個數字有否誇張,看人而異,但從香港今天連小孩讀幼稚園也要到國際學校報名來看,香港人的平均價值,從投資層面而言,無論如何也會比菲律賓的“珍貴”。
美國有學者則從環保的角度來看生命的價格。大家都知道環保對健康的重要,聯合國最近還將空氣污染歸類為人類治癌的主因之一。環保其實不是為了保護環境,主要還是保護人類,如果一個污染程度嚴重的湖泊,但只影響附近數戶人家,政府會不惜一切動用公帑來治理這個湖泊嗎?環保也要計算效益成本的。
就算同樣是香港人,居住在堆填區附近竟日飽受污水和蒼蠅困擾的居民,與家住大潭水塘附近的居民,在政府的眼中,他們生命的價值也不一樣。大潭人如果對環境稍有微言,我敢擔保政府不會像處理堆填人投訴的那般諸多搪塞。
洪議員,省口氣吧。
《媚眼看世界》 沈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