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這家位於Gold Coast 大街的手信店,有點失望,店裡裝潢陳舊,但風格樸實,店內兩旁放滿了各式各樣的護膚品和保健品,而地上那原來淺灰色的地毯經過歳月的洗禮後,已染上了斑駁的黑。
前些日子在餐廳門外碰到那位搬貨的中年男士,正是老闆之一,在這裡,我叫他水哥吧,免得大家知道他請非法勞工,去告發他。
那天,水哥的合伙人興叔,也在店子裡,他說話不多,很冷,但又長有典型的慈父臉。
第一天上班,所學的不外乎是,貨品名稱、功效和價錢。水哥熟練的告訴我,「這個羊脂膏,9元。這款羊胎臉霜,12元」。他耐心地把數十種的貨品給我逐一解釋,我心想,雖然在這裡打工,時薪只有13元,但看上去,他們都不像個壞老板。
第二天上班我有份「開檔」,興叔遲了十分鐘,見面第一句,他跟我說:「呀妹,幫我去Starbucks 買杯tall latte,你想飲咩,自己買啦!」話畢,他給我塞了十元。就這樣,跟興叔開店的早上,我都會有一杯暖暖的green tea latte。
第七天上班前,我跟男友吵架,那天水哥見我沒精打彩,便問:「昨晚跟男友打架嗎?如果係要話我知喎!」我㬨著了,即說:「當然不是啦。」然後他娓娓道出了他自己由情場浪子變成顧家老公的過程,還跟我說了不少夫妻相處之道。這位才認識了七天的老闆,給我上了一整天的愛情課。
在第十二天,供應商送來了新推出的玫瑰sleeping pack,興叔叫我挑一瓶,回去試試功效,再決定入貨與否。
其實,手信店會接一些來Gold Coast 的旅行團,有時會有香港團到訪,加上老闆又是已移民的香港人,大家同聲同氣,令我這趟流浪之旅生色不少。每天上班也很有親切感。
第十七天,我低估了澳洲的初秋,身上單簿的衣物簡直形同虛設。正當我冷得發抖的時候,水哥叫我在店內開條草泥馬毛頸巾圍在脖子上,那一刻,很溫暖。
第二十五天,我忐忑不安的回到店裡,想了大半天才敢開口,「老闆,我要回香港讀書,下個星期就要走了。」雖然他們口說沒問題,讀書要緊,但我知道, 在他們的臉上,有點點的失望。雖然他們也習慣了backpacker 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但他們又要說再見,又要再重新去教一個新人。
第三十一天,last day,我跟他們兩個已為人父的老闆,摟在一起,拍了數張即影即有相片,好讓他們記得我這個「女兒」。
雖然在這裡打工,工錢不多,但卻有份真摰的人情味。
賴展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