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文藝】我走着,走在喧鬧的街道上。
手上拿着抑悶的公事包,隨着黑壓壓的人群往前趕。身後的萬千軍隊,以沉重的步伐向我壓過來,逼得只能順着人流向前闖。偶有數十個烈士不畏艱險,穿插於隊中以趕上戰場。那時,肩膀與肩膀互相觸碰,換來的不是一絲絲溫熱的親密,而是一個個煩燥的笑容。耳邊盡是千篇一律的腳步,劃一、急促。我戴上耳機,嘗試以瘋狂的搖滾樂融化沉重,配合強烈的腳部節拍以高呼搖滾精神不死。可惜紅綠燈嗒嗒的拍子頻率擾亂了一刻的反叛,強制了停下。但有的戰士卻不理指揮官的命令,不顧危險,堅持奔上前越過灰黃相間的猛獸,趕上戰場。當指揮官綠色的訊號一起,全部人亦一擁而上。夾在人群當中,一陣陣嘯風掠過,吹起了筆直西裝的衣擺,吹起了我的腳步,無奈的。
時代的銅壺滴漏能減慢水滴的速度嗎?我總是期待那刻、水滴下來的靜止。戰士們能稍緩不得已的激昂,卸下堅挺的盔甲,放下彰顯能力的武器,享受在河中策騎馳騁的逍遙。
我走着,向港鐵站走去。
這個隊中驛站,異常地深入地底。手中執着抑悶的公事包,跟着人潮站上許多層的自動扶梯。每批數個的烈士從後趕上,以急促又輕微的喘氣聲示意同袍讓一讓,讓他能趕上前策騎,盡快趕赴戰場。更有焦急的戰士不斷閃身穿梭於人龍中,以倉促的腳步往下迅速移動至驛站。不是怕趕不上攫取策騎的機會,只是怕挑不了良駒,辛苦了趕赴的路途。嘟嘟的哨聲響起,一批烈士出發遠去。我站在黃線的界限後,目送壓抑的他們離開。而當新駒到達,黃線後的人又一擁而上。夾在人群當中,被人擠壓的同時,不經意朝錶面一瞥,我大步跨入範圍,再一次,無奈的。
時代的沙漏能減慢幼沙漏下的速度嗎?我總是期待那刻、沙漏下來的靜止。戰士們能輕緩不自覺的勇猛,停下繁絮的吁氣,放下自私的苦惱,享受在湖邊把酒的淡然。
我坐着,在滿滿的座位上。
眼簾因睏倦閉上。幻影中,街角的一切被放慢,而我則躺在清草地上貪婪地吸吮着自由的空氣。
我總是期待那刻、夢的靜止。
撰文:李懿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