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子遊記/藍翎】在旅途上和素未謀面的人互動固然令人期待,但始終比不上他鄉遇故知的快樂。當我走到旅程的第十天,隨著當初首次一個人出門的雀躍之情漸漸消減,取而代之的是因為一個人旅行,要隨時保持警覺而帶來的疲憊。
來到阿姆斯特丹這個崇尚自由意志的城市,我第一個發自自由意志的念頭,不是去闖一闖聞名遐邇的紅燈區,或者去尋訪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所謂咖啡廳。現在的我只想回旅店好好躺一躺。
這時候,背包中已經沉寂很久的電話突然響起。「喂,我的火車剛到阿姆斯特丹,你等我來接你好了。要不你找到明天都找不著。在中央車站等吧。」他總是這樣,溫柔的嗓音,說話卻是讓人不敢違抗。「好吧,坐了好多個小時的旅遊巴超累的,你最好快一點。」「我們在中央車站的meeting point 等吧,回到旅館放下行李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了。」他是我踏上這個旅程的其中一個原因。
他是一個醫科生,因為一直嚮往到外國生活,於是決定延畢一年,到德國交流。他的夢想是當一個發明家,原本是要到常春藤盟校讀物理的,但最終因為家人反對,未能成行。這次到德國交流,算是一種補償。「我從來不讓自己後悔,這只是浪費時間的行為吧。」兩年前接受結果後,他這樣說。
「不是說了在meeting point等嗎?你呆在這裡幹嘛?不是這麼大的牌子也看不見吧?還有,你臉上詭異的微笑是在幹嘛?剛看到帥哥在回味嗎?」他慢條斯理地從車站步出,掛著一貫不屑的微笑問道。
為過期早餐感動
一月的阿姆斯特丹並沒有下雪,但天氣還是涼颼颼的。「你知道我一向是路癡,就不要叫我去什麽meeting point啊,尤其是這些文字都不太看得懂的地方。」「但meeting point 就在那兒啊,這麼大的字你也看不見嗎?”他指著車站門外,一幅黑色的牆上,原來就寫著螢光黃色的「meeting point」。「啊……那,我們要怎樣去旅館?」我只好尷尬地顧左右而言他。「來,跟我走嘍。」他一手拉著我的行李,就往巴士站的方向走。
自從他去了德國,我們已經接近半年沒見面。在往旅館的車程當中,我不停地在說這次旅行的經歷,投訴一個人在外是有多精神緊張。「我真的好累好累,差點想回家了呢。」他拍拍我的頭說,「那,接下來的旅程就由我來想好了。」
到 達旅館,才發現附近其實並沒有食肆,因為已經晚上十時多,連車站的小食店都關門了。「沒有東西吃了呢……」我失望地說。「你先上房間放下東西吧,我待 會就來。」幸好在預備旅行的時候,我就想過旅程可能會隨著時間而逐漸沉重起來,因此訂的房間也是越來越舒適的。打開房門,房間中央躺著一張看上去軟綿綿的 床,讓我心情立刻好了起來。這時候,我聞到了麵包的香味,就打開房門,想看個究竟。「看來你真的很餓嘛。」原來他剛剛就是去旅館櫃檯問有沒有烤箱。他把麵 包烤熱了再拿上來,還塗了牛油呢。還沒有吃晚餐的我當然一臉感動,然後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但……你吃了晚餐沒有?我不會吃了你的晚餐吧?」
「謝謝你幫我吃了今天的早餐。其實……餐廳在二樓,你還要下去吃吃看嗎?」
《土包子遊記》之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