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特寫專訪

【人物特寫】梁志權的賭徒人生:輸左咪重新黎過

︳記者:梁節儀   ︳

香港人的人生都是為工作,之後買樓,再結婚生孩子,直到退休。對於現時20歲的梁志權來說,與其過著人人相同的生活,不如接受充滿挑戰性的人生。早在18歲的他,受朋友的影響,毅然選擇辭去港鐵職員的工作,離開香港這個「舒適區」,踏上前往柬埔寨工作的路途,歷盡人生的「高山」與「低谷」,見盡柬埔寨的「賭」文化。

失敗,對於香港的18歲年輕人來說,可能是人生的低谷或不能接受的錯誤;但對於志權來說,只是家常便飯,或是令他重新來過的關口,「只要我不認輸,我還是可以有重新再試的機會。」

「壞份子」轉成「技工」再變成「大佬」

志權從小到大都是學校的壞份子,被老師要求「記大小過」的次數多達二三十次。直到中三時,他決定離開中學校園,逃離每天睡覺的課堂生活,選擇職業培訓局的課程。「爸爸說過,男人有一技旁身總好過你每天在學校浪費時間。」志權的爸媽都支持他的決定,「直到現在我好記得他們對我的鼓勵支持。」中三畢業的小伙子,一邊在麥當勞做兼職賺取外快,一邊修讀「機電工程」課程。兩年之後,志權考進港鐵公司為「技工學徒」,穩定的工作、數之不盡的員工福利並不能讓他知足。

 那時,一個朋友介紹他前往柬埔寨,到賭場工作,發掘一條採金路以賺取更多的錢,他思考了兩天,就毅然決定向港鐵公司提出辭職。志權的家人對於他的決定表示反對,也擔心一個18歲的年輕人去到一個欠發達國家的安全,但志權的堅持,令他們只好支持他的決定。「當你有一顆心想賺錢,不想停留在這個階段,你會想做另外的事。港鐵職員只是穩定性的職業,你想賺更多的錢,不想家人辛苦,你就要勇敢去闖。」他決定走上前往柬埔寨的路途。

離家以後,志權帶著丁點積蓄去到柬埔寨,投靠身邊的朋友,透過各種的關係,他最終進入賭場工作。「在柬埔寨只要你有關係和錢,基本上做什麼都可以。」他認為,有錢未必可以是萬萬都能,但無錢就萬萬不能。無錢,吃飯都不可以,但有錢,也不是任何事都可以做,而柬埔寨大部分事情就是關係加上錢就可以做到。有一次,志權在柬埔寨趕時間去機場,衝了紅燈,就在下一個燈位被警察叫停,他只是拿出了50元美金,用不流利的英文向警察說:「I want to go airport.」,兩個警察就為他開路去機場。

在柬埔寨工作,志權人前人後都被人稱呼「大佬」,進出也有保鑣跟隨,每天在賭場巡邏、指揮,每個月領取賭場給予的薪金,但他不知足,就想更多的方法去賺更多的錢。

從富豪變成「過街老鼠」

透過關係,志權找到更多的客人,與他們玩「底面」,即表面上客人在賭桌上賭錢,實質上也私底下跟志權玩,一早訂立好規則,枱底交收。客人在賭桌上賭一萬美元,底下與他也賭一萬美元,輸就輸兩萬,一萬輸給賭場,一萬輸給他。贏,客人贏也會多贏一倍。「有客人會主動問他有無『底面』玩,他們好『爛賭』。」

問及柬埔寨是一個不富裕的國家,為何人民會沈迷於賭,他直接反問:「為甚麼肚餓要吃飯?因為肚餓呀!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們『爛賭』,本性的問題。」他表示,柬埔寨的人民無論什麼小事都可以開賭,在街上,會有不同的賭檔,例如前面有一個紅綠燈,有三輛汽車,他們會賭哪一輛車會先到達那個紅綠燈,也會吸引很多人去投注,他們就坐在路邊開賭和等結果,「一些好小的事,好無聊的事,他們都會賭。」

就是因為柬埔寨人的「爛賭」,志權看透他們這個特性,就看準時機,從他們身上賺取更多的錢,就在他以為成為富豪時,「貪心」令他成為「過街老鼠」。「食得越來越大,輸的錢就越來越多,我覺得我個心已經『紅』了,有了一筆錢,你就會用那一筆錢去賺取更多的錢。那時,感覺一晚變富豪,但突然間就從30樓跳下來,粉身碎骨。剛知道贏十幾萬美金的時候,開心到亂奔亂跳,約定好所有人去哪裏玩,去哪裏吃飯,叫什麼人出來。到結帳時,倒輸十幾萬。」得悉這個消息,志權坐在酒吧幾個小時,一動不動,腦子裏一片空白,他感覺到他被錢蒙蔽的眼睛,以為自己好富有,到頭來,其實是一無所有。之後的一個星期,志權躲進一個房子,什麼都不做,原因是他害怕被嘲笑,害怕被指指點點,見到熟人都會轉身走,避免看到人家笑他,所以他選擇了「躲藏」。

過了一個星期後,志權就再次回到賭場,重複以前的工作。即使還是會害怕嘲笑,但堅強的他說:「我又不是四五十歲,我只是十九歲,我再拼博多幾次也不要緊,我不會想回去香港,出得來闖,這樣就回去,代表自認失敗,我會選擇重新來過,由低做起,做回相同的東西,食少一點,想更多的辦法賺錢。」他認為,男人要不認輸,「死要面」,不然就不能生存。

一個柬埔寨女孩

兩年前,志權為探望家人及在香港發掘生意而回港。他表示,他不會向柬埔寨的男人學習,「男人在家女人工作」這種「食軟飯」的文化,他不能接受,但他敬佩柬埔寨女人的刻苦耐勞。而就是一個柬埔寨女孩,改變了志權的愛情觀。這是他第三次談戀愛,即使現在兩人分隔兩地,每天只是透過智能電話相見,每兩三個月他回去柬埔寨一次,但他們依然相愛。「開始我不會英文和柬埔寨文,我就用Google Translate和她溝通。」

該柬埔寨女孩十分用心地一字一句教導他,更陪他走過富裕貧窮,在他低潮時給予鼓勵,沒有因為志權貧窮或失敗而離開他,反而是陪伴他。對比以前那些隨時可見的女朋友,他現在更加珍惜與柬埔寨女孩相見的機會。

一個人影響著另一個人

 柬埔寨的人沈迷賭博,志權見過最嚴重的情況就是賭徒帶著妻子兒女在賭場外叫賣,500元美金一個。「我見到,就救了他們,我給了那個女人300元美金,吩咐她帶著孩子走,以後都不要回來。」他曾聽過劉德華說:「學到的就要教人,賺到的就要給人。」過了自己的良心就可以,幫到人就可以。他舉例說:「一個乞丐,問你要十塊,不知道他是騙你還是真的需要錢,如果是真的要錢,你就可以幫到他,騙你也是騙你十塊,我當作是掉了。」

志權的決定可能影響了那女人和她兒女的一生。他認為,就算那個家庭曾經失敗了,但還是要給他們一個重新再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