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年的大年初一過得很不一樣,毫無先兆的旺角警民衝突,翌日港人一覺醒來,相信也大感意外。一晚之內,市民向警察投擲雜物和磚塊,警察向天開槍示警,警察毆打記者,市民襲擊警察和阻礙無綫新聞採訪隊拍攝⋯⋯以武抗暴派的聲勢比去年更進一步。
先此聲明,本文志在追本溯源,淺談和理非非的失勢,乃至勇武的抬頭,並無意譴責暴力。譴責絕無意義,完全無法解決問題,只是政治表態。(看到甚麼精英運動員協會譴責「騷亂」有感)
和理非素來是本地社運的主調,不論爭取的目標是甚麼,都強調要「和平、理性、非暴力」,期望以道德感召他人的支持,近年尤是。先有2009年反高鐵苦行,一班大專生和示威生先後以苦行形式,圍繞立法會乃至立法會五個分區。戴耀廷提出的佔領中環,更是和理非的極致——一萬人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方式靜坐等待被拘捕。
多次和理非抗爭未見成功,令人質疑成效,特別是所謂「道德」是否能爭取支持:既然一般人無動於衷,則更令人懷疑為何要再忍受暴力。佔領行動的失敗正正是轉捩點,為數不少的市民在過程中受傷被捕,但始終未能爭取任何成果。與此同時,制度暴力正加快香港的沉淪,而尊貴的議員束手無策。日前財委會會議,長毛向財爺送上天秤示威道具,財爺只回敬一句「你啲手工真係做得愈嚟愈好」。兩人頃刻高下立見,司長前年尚且會說一聲「行開啦」,但今年只視之為行禮如儀地擺姿態,更幽他一默,長毛馬上絀如小丑。最諷刺的是,長毛本來是激進的代表,如今別人已不把他放在眼內。
他們是否真心相信和理非有效,難以一概而論,但泛民主派雖然否定勇武,但為了選舉也要「勇武」——上午才看到楊岳橋的訪問,質疑佔領主席台未必有用;下午便見長毛衝上主席台,反過來喝令財委會副主席陳鑑林。但如此前後不一,又令人更反感。
過去擁抱和理非的主要原因,只是不想香港亂。若撫心自問,如果要像台灣、南韓等國家,抗爭多年才會有民主,香港人會否願意犧牲?我相信不會,因為樓價最重要。樓市一跌,血汗錢便見財化水,對民主只是葉公好龍。
旺角衝突,大大影響到新界東補選的結果,而從普選的結果可推斷,社會抗爭只是越見勇武。面對周浩鼎有可能當選,親政府陣營或有機會修改《議事規則》,杜絕拉布,仍有六萬多人不顧一切,不理所謂「大局為重」,寧願冒周浩鼎贏的風險仍要投梁天琦。(更勿忘有人是「含淚」投楊岳橋)可以想像,這六萬人中應該有很多人,特別是年輕人不會在乎會否「攪亂香港」。反正社會亂與不亂,生活仍然不易過,亂與不亂對他們而言都沒有太大分別。
單單是新界東便有六萬人,而且過程中有不少年輕人為梁天琦助選,可以想像這個群體有多大。香港社會真的可以標籤他們是少數嗎?正是因為對未來沒有希望才會沒有底線,香港是要再令他們失望,還是為他們創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