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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睇亂評】《格雷2》:「趕時間」的馴獸之旅

《格雷的五十道色戒2》(Fifty Shades Darker) (2017) 的宣傳海報和口號包裝成 神秘浪漫故事,例如戴上華麗面具的男女主角和「浪漫系列」等字眼,甚至上映檔期也是二月 上旬,筆者就選擇在情人節入場,感受一下此片的浪漫氣氛。(本文內含嚴重劇透,敬請看官留意。)

這集的劇情相對複雜,延續上集升降機門關上的一刻,大學生 Anastasia Steele 感受過大企 業家 Christian Grey 的性虐待之後離開,回復平日工作。不過 Christian 難捨難離,回頭求得 Anastasia 回心轉意,但接下來兩人就要面對種種困難,包括 Christian 童年的陰影,以及他 昔日的舊情人,學習揮舞皮鞭和發施號令以外的相處之道。

可能原著故事太複雜,太多東西要交代,基本上全片感覺都很「趕時間」,不少場面都來不及 好好營造氣氛和張力,已經要過渡至親熱場面,感覺頓時變得滑稽,比起上集明顯失色,最離譜的是Christian 「無厘頭」的直升機意外失蹤後,新聞報導員在電視上剛說已經尋回,下一秒他突然出現於大宅,全場爆笑,超人乎?

這一集其實是馴獸之旅,Christian 和 Anastasia 想要走下去,都有各自要控制的野獸。縱然 從起初故事設定中,Anastasia 已經不是貪慕虛榮「釣金龜」之流,但要離開一個堪稱「完美 Package」又照顧周到的初戀,並不是如黃子華所形容的「週期性分手」那麼簡單隨便,唯一 解釋就是對於 Christian 的虐待真的完全無法接受,痛入心肺才揮袖而去,實在不是對方一餐晚飯說完亡母故事就可以解決了事。

難得佳人歸去,接下來才是真正考驗。第一隻要馴服的野獸,是 Christian 內在的那隻渴求性 虐歡愉的野獸,就算他表明已經戒掉虐待的癖好,但那隻野獸在片中仍然明顯存在,Mr. Grey,至少把你那間擺滿虐待道具的「Play Room 」拆掉吧?道具完整無缺一應俱全還有專人打 理,實在欠缺説服力。雖然這隻野獸就是兩人分手主因,偏偏沒有太多着墨,而較著重 Christian 的童年亡母陰影,以Christian 向Anastasia 跪下坦白交代,以及將胸前的傷痕區域 任女友觸摸代替,用以象徵二人完全接受對方。事實上,這是在將兩個受過重傷的靈魂磨合的 過程,簡單的表明心跡和幾場親熱戲,不能就將這個過程略去。

當這位總裁和愛侶坦白交代已經洗心革面云云,就輪到那隻野獸伴隨的「陰影」,也就是Christian 的舊情人們,或應該稱作舊日的性伴侶們,當中包括離開後喪夫失常的Leila,以及 帶領Christian 走入性愛世界的啟蒙導師Elena。兩人相比,Elena頭腦清醒立場鮮明,完全演 繹「敵我分明」四個字,只要Christian 斷絕連繫就可完事,問題是沒有出牌邏輯的瘋子,就是精神失常割腕要回到Christian 身邊的Leila。她先後跟蹤 Anastasia 及毀車之餘,更持槍對 著這位新歡質問,生死一刻Christian 出現,不費吹灰之力成功命令Leila 棄械跪下。這一幕就 向Anastasia 展示了性虐待關係最可怕一面,如此輕易將人的尊嚴完全摧毀,聽命、跪下,像隻狗一樣,如果能夠放慢保持張力,近鏡頭拍低跪下一刻,其實極度心寒,不過可能「趕時間」,結果 Anastasia 出外散個步回來質問兩句Christian 跪下就完事,真的很浪費。

第二隻野獸,就是Anastasia 自己。她本來就不容易受人支配,片中「Mrs.Robinson」的質問 非常合理,一個日常生活的控制狂、習慣喝令女性對自己叩拜的虐待狂,要進入一段正常關係,談何容易?Christian 要習慣給予Anastasia 空間,事業、交友、以至生活相處,要習慣不再 佔有一件物品、而是擁抱一個人。電影在這裡倒是下了不少功夫,可能是情節比較方便交代的 緣故,畢竟調解分歧後就可以親熱,很容易接駁。

只要有心,毒癮可以戒除、併發症可以抑制,因為敵人只是自己,最困難是重建對他人的信 任。Anastasia 自己要馴服的野獸,理應是對著Christian 時的恐懼,一個當日虐待自己至痛入 心扉的人,一個曾經將五十個女人當作玩具的人,雙方需要時間,像馴獸師向野獸伸手一樣, 一步步慢慢接近自己的心魔。這份恐懼,在電影中幾乎完全缺席,好像只曾出現在對白裏。 Anastasia 晚飯時答允回到Christian 身邊後,在家門口已經接吻、幾個過場就已經開始親熱戲,中後段甚至主動要求嘗試性虐待道具,連Christian 都疑惑,「Last time you asked me to do this, you left.」,Anastasia 竟然沒有絲毫猶疑回道「This is different.」還是那句,可能「趕時間」,如何「different」?筆者真的感覺不到,那份受傷後應有的恐懼,和克服恐懼的 艱辛,似乎不曾存在。

無論電影如何濃縮,愛情本來就需要醞釀,描寫的筆墨鏡頭不能少,何況男女彼此都是受過重 傷的野獸,不能隨便觸碰。大團圓結局當然容易收場,但排除萬難後的團圓才能令人感動,拍 不到主角為了排除萬難的努力,「趕收工」草草了事,就會落了俗套、變得滑稽。《小王子》裏狐狸曾解釋馴服的意義:『如果你馴服我的話,我們就會彼此需要。你對我來說,就會是這 世上的唯一。我對你來說,也會是這世上的唯一。』要男女主角成為彼此唯一,就不能「趕時 間」,如果無法篩選,大可減少幾場親熱戲,官能刺激這回事,重磅兩場就足夠,如果只是著重親熱戲,何須勞駕荷里活巨星? 最後片尾似乎暗示第三集有復仇情節,這種編排下,恐怕會變成真正肥皂劇。

(後記:電影最後打出中文字幕,表示片尾會有第三集預告敬請留步云云,本來滿懷期待,結果這個預告片只有十秒左右,幾乎純粹鏡頭切換,婚紗婚禮鏡頭眨眼間就完結,全場齊聲恥笑,筆者奉勸香港代理完全可以省掉這個「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