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傘時代,「XXX不代表我」可謂整個行動的代表詞。沒有人能代表其他人,因為數以十萬計的市民,各有不同的想法,固然沒有單一代表能夠代表所有人。回想大規模佔領的出現,其實也正因為現行代議政制失效,市民才不得不親自表達個人意見。
打從六四事件開始,支聯會成為香港民主運動旗幟,與之關係密切的民主黨成為民主派「大佬」,甚至後來出現的政黨,成員或多或少也有民主黨背景。九五直選民主派大勝,人民代表首次能抗衡政府委任的議員,就政策與政府討價還價,令民主派首嘗「民主代理人」滋味。
主權移交後的十年,公民黨和社民連先後出現。前者力爭中產支持,後者走基層路線,「民主代理人」地位由各黨所分享。唯各黨意識形態有所不同,對其真普選這「共同綱領」也有不同取態,「大佬」不同意公社兩黨的變相公投,選擇與中央談判妥協,政府以「超級區議會」換取政改通過,民主黨從此與其他黨派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心結。
因為民主黨選擇妥協,共同綱領失效,泛民主派面對分裂危機:先有從民主黨出來的新民主同盟,後有狙擊民主黨和溫和民主派的人民力量,以及不同的民間團體。民主黨地位不再,泛民主派再無「共主」。某程度上,根本再無「民主代理人」。
縱使泛民面對分裂,立場偶然南轅北轍,港府卻未有改變「民主代理人」的取態,仍視之為單一團體與之談判,徹底無視外圍組織,特別是崛起中的本土派和勇武勢力。需知道本土派和勇武即使可能有同樣的訴求,但意識形態卻不同,與泛民主派亦敵亦友,難以視為同伴。特區政府卻一於少理,盲目地把兩者劃上等號,把激進行為算到泛民主派頭上,用來打擊對手。泛民感到無辜,而本土慘被架空。泛民和本土派「鷸蚌」相爭,政府這「漁人」便得利。
短時間內,港府或許能得償所願。去年的佔領運動,很可能會影響泛民主派於今年區議會選舉的選情,甚至明年的立法會選舉。然而,就算泛民大敗,令議會成為橡皮圖章,政改、廿三條、水炮車⋯⋯可以在毫無阻力之下通過,但背後的民怨只會不斷積壓。沒有「民主代理人」從中溝通,換來的就是更多的光復行動,和其他直接民主的勇武手段。
如果政府繼續連泛民的「卑微」訴求都要無視,本土和勇武只會繼續崛起。當然,除了政府,泛民主派自身也要思考,與群眾越走越遠的後果。若民怨再度爆發,到時誰也不能保證,像去年規模的佔領行動不會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