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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花》:黃金花還是黃金蝦

《黃金花》:黃金花還是黃金蝦

《黃金花》如今加冕了一襲金黃外衣,在金像獎的光芒下,變得更觸目。電影原來以社會題材為主調,據導演陳大利所言,這部電影由一幕媽媽拉住智障兒子追巴士開始。陳導說:「一位媽媽拉住智障兒子追巴士,我覺得這畫面很動人,心底覺得值得發掘,電影正是取自此感覺。」電影從感覺開始,卻拍出了一線與別不同的俗世目光。

陳大利曾任《葉問》系列、《狂舞派》、《西遊記之大鬧天宮》編劇,今次首次導筒,自己是驚喜的。自己喜歡這部《黃金花》有三個面向,首先,別以為我們關心著他們,其實他們更關心我們;他們都是一個人,他們都應該有一個身份;家人,總有不可超越的可能。

我們活著總有一個理由,我們總在人生宿命中有著一個合理的理由生存下去。黃金花(毛舜筠)活下去,仿佛就是為兒子;文仔(凌文龍)就為了母親,還有爸爸。他的爸爸(呂良偉)又為了誰?難道就是一個家。

電影中的黃金花常常被兒子叫作黃金蝦,但這位黃金花一樣歡喜。據陳大利所言,他在資料收集過程中發現,自閉人士常愛親吻母親,這是生命最深愛最動人的一個吻。電影中亦不乏這些場口。文仔又常叫喚母親作黃金蝦,黃金蝦成為母親的俗世身份,但母親永遠只喚為作「阿仔阿仔」。原來她一直沒有給予自己一個俗世身份,他只是她的兒子。相反,父親則以文仔來稱謂。文仔就是一個俗世身份。

電影的父親算是半個歹角,但他卻會認真地學習如何愛自己的兒子。他停工五年照顧兒子、為兒養金魚,最重要者乃他於文仔自殘自打之時,唯一一個人可以平定和控制場面。電影中的文仔兩次自打,一次父親在場,一次父親不在場。後者最終弄得「黃金蝦」不知所措,連叫「救命」。母親如何愛自己,但總有不可超越的可能。其彷彿在說明一家的意義,我們必須結伴同行,才可以真正地生活。

觀看電影時,筆者常把自己的第一身投進文仔,但一直以第二身的角度來觀看世界,可是,原來文仔一直是第三身的角度看待你和我。我們以為自有一身本領,如何幫助他們。詎料,他們比我們更單純更有張力地懷著大愛來親近我們。電影中「黃金蝦」因為丈夫外遇,一直心有甘,她口口聲聲說不介意別人奪走丈夫,但在意妳搶走兒子的父親。結果,她上演一場別開生面的妻子復仇記,但這回卻是母子同仇。文仔無辜地為成共犯,她又可曾想過文仔的下半生。可是,母親自我迷失之際,文仔在世俗一直心存善意,殺人不好,雖然沒法表達,但仍奮力阻止母親。正當母親走上不歸的殺秒之間,文仔以一幅又一幅的圖片挽回一場的悲劇。電影中有兩幕看得不自己,一場是黃金花結伴同唱卡拉OK,另一場則是這一幕,文仔力阻母親殺人事件。

文仔是純真的,沒有城府和心眼,只想有生之年伴著妳。只要對妳好的任何事,他都會奮力來完成。正如阻止母親殺人一幕,被母親安排服下安眠藥,但仍爭出所有氣力來警示母親,充滿了劇味和電影說明力。至於電影中父母都是好人,但都充滿著凡人矛盾。「黃金蝦」言道:自己希望黑頭人送白頭人,否則兒子誰來照顧。但她又為何沒有努力讓文仔成為一個自己,又為何把他成為共犯。父親每一次回到家,都因為一份內疚感,但卻重複犯錯,然後修正。大家都口口聲聲為著他人好,但行動往往沒有為他人著想,相反,文仔除了金魚和蝦條,別無所求,餘生為了父母而存活,為了你們高興地生活。

到底是黃金花,還是黃金蝦,那一個名字和身份才是最真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