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文章生活文藝欄觀影感言

《幸福魔天倫》:媽媽愛我請放手

《幸福魔天倫》(Hungry Hearts)….

如果這是一部倫理悲劇的話,幸福二字到底又從何說起,電影名字實在讓人不安,輕率且標新立異。這部片子所道盡者,的的確確是一個有關家庭倫理之說明,但卻聚焦於兩位非一般的媽媽的身上,若用電影中之用詞,這是「ununiversal」。

電影由沙維里奧高斯坦祖(Saverio Costanzo)導演,演員則由阿當戴華(Adam Driver)、艾芭洛華芝(Alba Rohrwacher)主演,男女主角更雙雙獲得威尼斯影展最佳男女主角(71st Venice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可見,電影也是非一般的,來頭也不小。

如上述,該片名為《幸福魔天倫》,又玩食字一套,但是卻處理不好。首先,無論是魔天倫,還是摩天輪,均沒法跟幸福沾上邊際。摩天輪是一座不祥的遊戲玩意,若然針對一段男女關係,更是意味最好的時光業已過去,摩天輪必須回到最底點;如是,摩成為魔,天輪成為天倫,是否太過可怕又不合常理。另外,自己一直認為「玩食字」不是上乘功夫,我們為何要躲在別人的影子中來生存,留在別人的背影,其實很孤獨。

孤獨,本身或許正在就是這部電影的關鍵詞之一。

Jude與意大利女孩Mina因為一場廁所奇緣,二人走在一起。兩人馬上走過一段愛情路,相戀、意外懷孕、結婚。可是,這卻是一段不平凡且悲情的戀愛故事。不平凡,因為Mina上半生是孤獨的。Mina自兩歲便沒有媽媽,跟爸爸關係也不好,甚至連結婚當天也沒有爸爸在場,其實如她所言,她根本不知道爸爸身在何處,他們疏離的關係可見一二。如是,她的生活又是何等孤獨寂寞。或許,正如Jude對其媽媽說:「我不會放棄她,因為她只有我和兒子兩個家人。」因此,她根本不懂如何處理一段夫妻關係,又遑論母子關係,甚至是一個家庭。Mina卻又是多麼想得到一個家庭,她面對丈夫受不了自己的自然生活方式,她還是半忍半就地面對著,她跟Jude說:「別忘記我們是一家人。」她不滿者,只是他們之間失去了信任(trust)。猶記當天,Mina被Jude狠狠地弄傷,也沒法帶走兒子的當兒,她只好絕望地不安地離開Jude媽媽的家,電影用長鏡方式拍攝她那離去的背影,背影又帶著多少的感傷和孤獨。

朱自清當初看著爸爸的背影,心酸而感傷。我們看到Mina之背景,則是一份不安。如果媽媽看著兒子的背影又會如何。電影《逆光飛翔》有一幕如是,視障兒子為了可以自行走回房間,強行要求媽媽放手,當媽媽從後看著視障兒子時喚到:「媽媽就在後面。」她到底當時懷著甚麼樣的心情,我想她擔心兒子,擔心他日後前路茫茫。

電影在在說明是一對媽媽如何愛著她們的兒子的故事,Mina愛得可怕極端,Jude媽媽其實更可怕,解決不了便一槍了事。Mina可怕,Jude媽媽更可怕,Mina正常,還是不正常,Jude媽媽又是不是一位不正常的媽媽,或者如電影常言:「you are ununiversal.」

Jude跟媽媽關係似乎不太好,但媽媽還是他的成長的故事,至少他發現自己處理不了跟Mina之關係時,還是接受建議,第一時間找來媽媽幫忙。Jude的媽媽跟Mina其實沒有兩樣,她們一樣地愛著自己的兒子,但方法不同而已。她們同樣地計算著,Mina計算著兒子的飲食和環境,希望他可以健康地成長;Jude媽媽計算著如何利用博奕為兒子造就幸福,開了一槍,縱使兒子不原諒自己,不要緊,因為Jude可以跟她的孫子快樂地活下去。電影有兩場海灘場口,一場由Mina跟兒子一起,Mina一直緊抱著兒子,但看不到兒子快樂的笑容;另一場則見Jude跟兒子一起,觀眾看不到兒子的表情,但他們步履輕鬆得多。兩場海灘場口均設定黃昏為背景,昏黃美麗,卻近晚矣。

從《幸福魔天倫》看到感到者只有感傷,沒有驚慄,也沒有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