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取材自李懷宇訪問倪匡《倪匡:我唯一可以謀生的手段就是寫作》
文:何廷浩 125045
「凡是藝術的東西,都是靠天才的」,曾經日寫兩萬字的倪匡,相信自己是寫作天才。對倪匡來說,要練習的也許只有寫字速度。他坦言自己喜歡睡覺,事實也整天睡覺;偏偏一見周公便夢筆生花,「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小說在夢中想到很古怪的情節」。一位天才,除了寫稿,就是吃和睡。李懷宇與倪匡相見無雜言,李問一句,倪答一段;就連看黃碟一事,倪匡亦直言不諱。
縱使倪匡自信寫作天賦與生俱來,但天才都會閱覽,亦需要運氣。「我差不多在十二歲以前就看遍中國傳統小說,那是在小學時期」,倪匡兒時不理解故事內容,但仍然一一看下去。舊時人人一書在手,現在人人一機在手。無論有空沒空,大家都死盯著手機熒光幕不放。當然,大家盯著的可能是電子書。無論如何,開卷總是有益的,但道理從來都是易說難做。能夠仿效倪匡持之以恆的讀書態度固然最好,但同時也可學習他捨難取易之道,「看不懂《聊齋》,就選一些最短的來看」。
倪匡憑著運氣,從內蒙古乘火車到上海,再漂洋到香港。倪匡身處上海期間,湊巧「反右風」未成氣氛,避過了「大嗚大放」,順利偷渡到港。他說自己這輩子運氣好,沒有努力卻關關難過關關過。一命二運三風水,倪匡天生好命、天生好運,這是別人羨慕不來的。然而,他天性樂觀,才思敏捷,這也是不爭的事實。近年興起一句說話:生於亂世,有種責任。何謂亂世?保命是不是最大的責任?請大家看看地圖,從內蒙到香港的路有多遠?1956年的倪匡只有見步行步,「看不到北鬥星,就朝東走,見到火車,也不理它是朝南朝北,就上了火車。那時候有人查票,但不是每站都查,有人來查就下來,沒有人來查就再上去」。面對一個不知終點,也沒有多餘旅費的行程,天性悲觀的人決不能走完全程,因為他會害怕走錯,害怕改變。同樣,偷渡來港,既犯法又冒險,除了自求多福外,還需要放手一搏的勇氣。
倪匡初次到港,人生路不熟,決定先去當體力活。他因此有叉燒飯可吃,又有自由可享,好不快樂。其後他向《工商日報》投稿,一投便中,成了他人生一個轉捩點。倪匡自此默默寫稿,能養活自己之餘更有錢交學費,故唸夜校去了。倪匡對讀書的熱忱有增無減。他在香港當跑龍套時,曾於片場讀畢全套柏楊版的白話《資治通鑒》。北宋黃庭堅有云:「一日不讀書,言語乏味;三日不讀書,面目可憎」,倪匡在小說界的成功絕對是有跡可尋。
寫作以外,倪匡喜愛交朋結友。他的交友之道不外乎話不投機半句多,「人的腦電波頻率如果合拍就可以談得投機」。董橋跟陶傑都是倪匡的朋友,但前者總與倪匡談不到一塊兒,原因是倪匡喜歡開放一點的人。「我不喜歡受約束,不愛爭勝負,不喜歡正經八百,也絕不會道貌岸然。」這樣的性格造就了他與黃霑、蔡瀾的一段友誼。
朋友以外,夜校同學李果珍(倪匡太太),便是他一生最愛。倪匡邊看著太太年輕時的照片,邊讚她「很靚的!到現在都很靚。」倪匡1992年移民美國,揚言「世事無我,紛擾由他」。然而,倪太太好喜歡香港的生活,全不適應美國生活節奏。本來她一年會回香港三四次,及後憂心年屆古稀的丈夫獨處美國,便連續十個月沒有回香港,花容也落得憔悴。為了太太著想,倪匡勸她回香港生活;為了丈夫著想,倪太太嚷他一起回香港一趟。結果,兩口子在香港生活得不錯,倪太更「像活蝦一樣」,精神爽利。活到老,愛到老,其實很簡單。
電影《作死不離3兄弟》提到,「不要追逐成功;跟著你的長處走,成功會來追逐你。」天才倪匡1957年來港以後,除了寫稿,還是寫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