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寄生族》(Parasite)作為一部康城金棕櫚獎作品,相信大家已戴著一種肯定的眼光進場。這是一部有趣的作品,首先其掌握喜劇和悲劇之節奏十分在手,近乎化境;同時故事之轉喻設定層次分明,先後有序。達明一派有一首歌名為《石頭記》,首兩句歌詞是這樣的,「絲絲點點計算 偏偏相差太遠」,我以為用這兩句來形容這部作品,十分貼切有趣。因為計算之餘又相差太遠,也在電影結局中呈現;惟因果關係似乎卻見錯配之嫌。
《上流寄生族》夾著「第72屆康城影展」最高殊榮金棕櫚獎之勢來上映,自然光芒萬丈。導演奉俊昊,本身也一個品牌,他的前作《殺人回憶》(2003)、《韓流怪嚇》(2006)、《骨肉同謀》(2009),甚至《末世列車》(2013),都是奪目之作。今回《上流寄生族》也沒有讓人失望。至於演員也是重量級,宋康昊是南韓神級演員,還有趙如晶,以及李善均、崔宇植、朴素丹、李姃垠、張惠珍等。
這部作品如果需要設定一個轉喻之寄物,筆者以為是石頭。這塊原來是水中石,在水中發揮它的擋水功能,但人者把它變成所謂藝術品,這是一種品味,還是俗套招財好意;出發點似乎已見惡念。其後之發展自然惡念起,業隨身。
男主角因為友人介紹,往富人家任職家庭老師,立心騙取女主人之信任,以為找到工作之代價,但友人也有惡念,他想追求富家女,他相信男主角可以為他監視富家女,免遭其他人乘虛而入。可是男主角最終沒有成人之美,反而自己奪走芳心。還不止於此,男主角還利用自己的身份,輾轉介紹餘下一家三口入聚這個家庭,成為家庭的工作者。
故事到了中段帶出了兩個轉喻,一是體味和計劃。體味原來是下層人永遠洗不掉的刺身,永遠且無形的窮人標記。希望者,由宋康昊飾演的窮爸爸,在電影中曾表示,沒有計劃便是最好的計劃,因為沒有計劃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合理的。這是否全片之主旨,值得思考。正如石頭之寄意,這塊被計劃的石頭,便被人作了不同的詮釋,也破了其原來之功能,在電影中最後更成為殺人兇器。但計劃者都是人本身,如果人沒有惡念,一切都會性本善,自然沒有惡行,計劃不似預期,原來都是惡念所致。所以,縱使「絲絲點點計算」,但結果總會「偏偏相差太遠」。
全片上半部都以喜劇來設定,直至窮媽媽用腳踢下前管家至地庫,她後腦受傷,電影整個氣氛急轉,情勢也變後緊張起來,節奏瞬間完全改變。奉俊昊處理出神入化。
結尾,窮爸爸抽刀殺人,以體味為導火線,布局也見層次,但僅僅因為體味之記印,從而動殺機起殺意,筆者以為厚度不足。同時,若言有死者,應該是男主角,他才是始作俑者,但結果死者是他的妹妹,她在這作品中偏偏是罪孽最淺的一個。
《上流寄生族》、石頭;《石頭記》、「計算」,原來「偏偏相差太遠」。
林援森 博士
樹仁大學新聞與傳播學系助理教授
影評人